第七百二十五章 明德天子(大结局)-《逆水行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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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来人看得明白,他身边除了跟班,并无女子,于是行礼说到:“太子殿下,请速回行宫!”

    往回走的岑照临听到了对话,看见几个人向“余树人”行礼,停下脚步,手中所拿甜筒冰激凌跌落在地,身旁侍女惊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太子殿下!

    你是皇太子!

    无比震惊的岑照临捂着嘴,睁着大眼睛,看向“余树人”,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。

    化名“余树人”的宇文?,因为身份被当场拆穿,尴尬得手足无措,气鼓鼓的瞪了来人,跑向岑照临,苦笑着:“照临,你..你听我解释...我...我...”

    自知坏了太子好事的侍卫,硬着头皮跟上来说:“太子殿下,请速回行宫...”

    宇文?知道若不是事态紧急,侍卫们也不会这么不识相,听到“速回行宫”,他想到了一个可能,心中一惊,顾不得那么多,向岑照临说:“我,我改日向你解释,我先回去了!”

    说完便往汽车那边跑,跑了两步,停下,吩咐侍卫:“你们几个,送女郎回府!一定要把女郎安全送回去!”

    岑照临看着“余树人”离去的背影,脑袋一片空白,她想过很多可能,却独独没想过这位会是当今皇太子。

    满脸惊喜的侍女,在一旁低声喊着:“女郎,他是皇太子呀,他是皇太子呀!”

    几名侍卫上前,恭敬行礼:“女郎这边请,某等护送女郎回府。”

    岑照临只觉得胸膛被巨大的幸福塞满,口中喃喃:“难怪、难怪父亲视若无睹...”

    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西阳城郊行宫,跳下车往宫里走的宇文?,气鼓鼓埋怨侍卫:“眼睛,尔等眼睛长哪里去了!脑子呢?不知道寡人今日有要事?!”

    几个侍卫苦着脸回答:“殿下!卑职当时只看见殿下独坐长椅,没想到,没想到..”

    “你们几个真是,唉!!”

    宇文?继续往前走,虽然身份被拆穿确实让他恼火,不过这也没什么,反正他对岑照临是真心的,如今火候差不多,他也该提亲了。

    想着将来不久,两人便能长相厮守,宇文?心跳加速,又问:“到底是何事,急着让寡人回来?”

    “殿下,罗马国公主随使节团乘坐火车抵达长安,皇后殿下来电,让殿下速回长安....”

    宇文?猛地停下脚步,紧随其后的侍卫猝不及防,差点就撞上,随后被宇文?抓着肩膀摇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

    “殿下,罗马国公主已经抵达长安,皇后殿下...”

    “哼!”宇文?转头就跑,往宫里跑去,臭着脸,沿途宫女、宦官见状纷纷避让。

    方才的满心欢喜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宇文?一想到将来要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异国女子做夫妻,心里就闷得慌。

    我喜欢的是岑照临,不是罗马国的公主!

    他越想越气,越想越委屈,跑得越来越快,一心想要找那个人“主持公道”。

    冲到花园里,老远就看见“那个人”站在凉亭旁,然后旁边还有一人,正是岑照临之父、纳言岑文本。

    未来丈人在此,宇文?瞬间冷静下来,很快“减速”,做若无其事状走来。

    须发有些花白的岑文本,瞥见皇太子突然跑过来,不解何意,只能当做没看见对方一路狂奔,却听耳边传来说话声:

    “小子,风风火火的跑过来,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曾祖?”

    声音中气十足,源自一人。

    那人沐浴着阳光,须发皆白,却负手而立,腰骨宛若劲松般挺直。

    一脸皱纹但精神矍铄的宇文温,看着年轻的曾孙,眼光里满是慈爱。

    宇文?赶紧向曾祖父行礼,又向坐在凉亭里的曾祖母行礼,随后老老实实来到曾祖父面前:“孙儿无事,只是想念太上太皇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么,这不早上才见过,笑眯眯的出了门.....”宇文温眯着眼,促狭的看着曾孙。

    曾孙今日去做什么,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坐在凉亭里的尉迟炽繁,担心老伴捉弄人,赶紧给曾孙解围,让他过来坐坐。

    同样坐在凉亭里的萧九娘、尉迟明月以及陈媗,也如尉迟炽繁般满头银丝,她们昔日容颜不在,但气色却不错,脸上洋溢着笑容,看着年轻的皇太子,宛若看到了当年的宇文温。

    年近六旬的陈婤,此刻坐在一旁给白鹦鹉“一撮毛”喂食,大家都已经老了,唯有年纪最小的她还保留着几分容姿。

    昔年的北斗七星,如今只剩下五颗,年长的张丽华、杨丽华,已于前两年相继离世,剩下的五人,继续陪伴着宇文温,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路。

    岑文本见着祖孙一家人其乐融融,赶紧告退,向宫外走去,临出院门时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凉亭。

    那个身影,依旧挺拔,一如当年他中进士时看到的一样。

    这位明德天子内禅迄今已有二十五载,期间由太上皇变成了太上太皇,但明德天子的功绩,依旧铭记在众人心中,岑文本对于太上太皇的尊敬,和其他人一样是由衷而发。

    岑文本出生于明德元年,在明德年长大,在明德年读书求学考科举,在明德年金榜题名,以进士出身入仕。

    在明德年末,他随着天子北伐碛北,亲眼看到了《燕然山铭》。

    然后,看着这位明德天子内禅,成了太上皇。

    新君即位,享国二十三载,因病不治,龙御归天。

    接着,满朝文武又看到了白发苍苍的明德天子,看着明德天子站在御座前,将天子冠冕戴在新君、其孙头上,次年改元“元和”。

    岑文本这一代人,已经打上了“明德”烙印,在明德年间长大,目睹皇朝不断对外扩张。

    中原的版图空前庞大,南境跨越南洋直达澳州;西境直接和波斯接壤,将葱岭以西的河中地区收入囊中;北境常年可见极光,东境抵达万里之遥的北美,将其化作“新中原”。

    陆上,有铁路、电报线连接边疆,海上,有火轮船航线直达海外各地。

    宰执们的目光不仅仅局限于中原,而是放眼四海,直达八方极限。

    这都是明德天子奠定的基础,永远铭记在世人心中,如今见着这位依旧精神矍铄,岑文本觉得自己没资格觉得老。

    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小路上,宇文温和曾孙宇文?并肩走着,虽然两人之间年龄悬殊,但宇文温健步如飞,走起来速度不比曾孙慢。

    走着走着,他问:“如何,今日进展如何?曾祖教你的手段,那白龟咬手的套路,效果如何?”

    效果当然好,宇文?点点头,随后有些黯然的说:“孙儿不想娶罗马国的公主。”

    宇文温不以为然:“哟哟哟,人家小娘子不远万里来中原留学,谁说要嫁给你了?”

    “曾祖,她来这里,不就是为了成亲...”宇文?嘟囔着,一脚把路面上的石子踢飞,“我又不认识她,加上语言不通,成个什么亲....”

    “就算要成亲,又如何?你是储君,未来的皇帝,那就得履行皇帝的职责,和友邦联姻。”

    “哦,让将士戍边、为国尽义务时,场面话说得震天响,什么奉献啦、忠孝不能两全啦...等轮到自己为国尽义务,要娶外国公主,就说‘我不认识她’?”

    “娶个外国公主,你能吃什么亏?再说,那罗马公主据说是一个绝世美人,十五六岁年纪,你还能亏到哪里去?莫非生下的儿女不跟你姓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不娶!我、我、我要娶的是....”宇文?急得满头汗,但女方名字总是说不出口,宇文温见状笑道:“哈哈,你和你父亲当年一样。”

    见曾孙一脸错愕,宇文温接着说:“你父亲啊,也就是我的孙子,当年,也是二十岁不到年纪,有了意中人,想得神魂颠倒...”

    “谁曾想,你祖父给他定亲,也就是定太子妃,结果人选却不是那小娘子....哎哟,当时闹得,那就是怒发冲冠呐....”

    “后来呢?后来呢曾祖?”宇文?来了精神,不住追问,他没想到一脸严肃的父亲,当年居然也曾为“情”怒发冲冠。

    “后来?你父亲梗着脖子死不肯认,咬着牙说非那小娘子不娶,气得你祖父藤条都抽断了几根,急得你祖母哭得昏天黑地,都是没有用。”

    “曾祖,那再后来呢?”

    “再后来?你父亲到我这里,求我主持公道。”宇文温回忆着,慢慢说下去:“我呢,就跟他说,皇帝或储君,都有不可推卸的义务,婚姻大事,不能自己任性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有委屈,也得忍着,那段话怎么说来着?受国之垢,是谓社稷主,受国不祥,是为天下王!娶亲的委屈都受不了,你怎么做社稷主、天下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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