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池氏的创作,是竭力的要掘出人间性的真实来。一得真实,他却又怃然的发了感叹,所以他的思想是近于厌世的,但又时时凝视着遥远的黎明,于是又不失为奋斗者。南部修太郎氏说,“here is also a man——这正是说尽了菊池宽氏作品中一切人物的话。……他们都有最像人样的人间相,愿意活在最像人样的人间界。他们有时为冷酷的利己家,有时为惨淡的背德者,有时又为犯了残忍的杀人行为的人,但无论使他们中间的谁站在我眼前,我不能憎恶他们,不能呵骂他们。这就因为他们的恶的性格或丑的感情,愈是深锐的显露出来时,那藏在背后的更深更锐的活动着的他们的质素可爱的人间性,打动了我的缘故,引近了我的缘故。换一句话,便是愈玩菊池宽氏的作品,我便被唤醒了对于人间的爱的感情;而且不能不和他同吐 here is also a man 这一句话了。”(《新潮》第三卷第三号《菊池宽论》)不但如此,武士道之在日本,其力有甚于我国的名教,只因为要争回人间性,在这一篇里便断然的加了斧钺,这又可以看出作者的勇猛来。但他们古代的武士,是先蔑视了自己的生命,于是也蔑视他人的生命的,与自己贪生而杀人的人们,的确有一些区别。而我们的杀人者,如张献忠随便杀人,一遭满人的一箭,却钻进刺柴里去了,这是什么缘故呢?杨太真的遭遇,与这右卫门约略相同,但从当时至今,关于这事的著作虽然多,却并不见和这一篇有相类的命意,这又是什么缘故呢?我也愿意发掘真实,却又望不见黎明,所以不能不爽然,而于此呈作者以真心的赞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