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南诏蛊术-《世子妃》
第(1/3)页
白芷怔了怔,这封信真的是裴九写的吗?为何是在青楼?白芷有些心里没底,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。她叫来红翘,让红翘去准备一件男装,把她送往第一青楼。但她不让红翘陪同进去,而是让红翘自个儿回去。
“我会在酉时回去,若我没回,你再告诉将军。”白芷如此嘱咐着红翘。
红翘似懂非懂地点头。当白芷正预备下马车,红翘在后头问:“夫人,你这是自暴自弃吗?”
白芷不解。
红翘忍着难过说道:“孩子还会有的,不要放弃当女人啊,夫人!”
白芷冷着脸,白她一眼:“回去。”
红翘便心事重重地让马夫驾车回去。白芷进了京城第一青楼,迎她的是第一青楼的老鸨,忙问:“俏公子,看上哪位姑娘了?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全京城最美的,保证公子满意。”
白芷四下张望,并未见到裴九。
“白公子。”楼上有人忽然娇滴滴地唤她。白芷抬头看去,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,梳着双角发髻,笑起来十分甜。那甜妞对老鸨甜甜一笑:“妈妈,这是尹香姐的人。”
老鸨一怔,笑道:“这样啊,那公子自便。”老鸨便不再招呼白芷,去招呼其他人了。甜妞甩甩手中的帕子,招呼白芷:“白公子,上来吧。”
白芷心下一沉,深吸一口气,抬腿走上阶梯,跟随甜妞来到一处厢房。
她推门进去,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绣有麻雀垂着流苏边的长卷画。白芷走进去,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,是她辨识不出的中药,似乎不是中原的药草。
“原来是你?”先闻其声后见其人,尹香从帷帘走出来,她身穿明黄色高领绸缎裙,梳着简单的飞云发髻,发髻上仅仅别有一根普通的翠色发簪。不像青楼女子那般翠玉宝珠,金银缠身,花枝招展,她显得朴素却又不失气质。
白芷问:“是你找我?”
尹香道:“当初觉得你这位公子样貌出奇的清秀,我阅男人无数,竟没曾怀疑过你是女人!我是该叫你将军夫人吗?”
白芷不答,自是听出她的嘲讽之意。尹香失笑,眸光也暗了许多:“你是阿九的心上人,我不该对你出言不逊,只是我觉得,你怎可背叛阿九?只因裴家没落了,阿九生死不明吗?”
白芷答:“你叫我来,就是问这些吗?”
尹香道:“跟我来。”她转身,撩起帘子走进另一卧房。白芷走进去,却见裴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脸色极为苍白,若不是还有一口气,白芷以为他已经死了。
白芷还未问怎么回事,尹香便道:“他被送来已是这番模样。送他来的人虽着我们本土的服饰,但听口音像是外国人。他给我大包药草,让我一天熬一次药给他,七七四十九天后他便可复原。如今期限将至,阿九不时梦呓,除了叫裴七和裴老将军的名字,叫得最多的便是你,白芷!”
白芷沉默了。看着裴九这副模样,她心里十分不好受,若他醒来,一定会面对许多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,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!
白芷道:“你不该私自把他留下,应把裴九送去裴府。”
“夫人,你该不会不知道吧?裴老将军前些日子自杀了!现如今裴家正在办丧事,我若把阿九送过去,岂不是添乱?不如等阿九自己醒了再说。”
“自杀?”白芷大惊,她怎一点风声都没收到?
“也难怪,夫人深居简出,裴家的事,怎会劳烦你?”尹香冷笑,为裴九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。裴九这时又在梦呓:“七哥,跑,快跑……白芷,你在哪里?”
尹香一痛,眼中含泪地看着白芷:“我找你来,是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你!他今日便会醒。”
白芷愣怔地看着尹香,一下子说不上话。她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:“你爱他,对吗?”
尹香一怔。
白芷道:“这么去爱一个人,好吗?明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,明明知道他无法去回应你的爱。”白芷不知是和尹香说,还是和躺在床上流着汗、脸色苍白的裴九说。
忽然,白芷有所感悟,若慕屠苏不够狠绝,梦中的自己,或许会给慕屠苏带来困扰,就像现在她和裴九。因她不够狠,她如今十分困扰。她万万想不到,裴九会喜欢她。当初她一再撩拨,不过仗着裴九花心处处留情,对她定不会放在心上,谁想裴九并非那样的人,可她不爱裴九,也不忍伤害他。
白芷坐在外屋,尹香坐在里屋的床上等待裴九苏醒,两人一直未再说过话。甜妞是尹香的侍女,一派天真地坐在白芷对面,撑着脑袋呆呆地看她。白芷问:“有事?”
“你长得很美。”甜妞如实说道。
白芷微笑:“谢谢。”
“虽我家尹香也是个大美人,但你和我家尹香不同,你可塑性极强,若是在第一青楼,肯定超过我家尹香。”
白芷不知对方这是在夸她,还是在说她够骚。白芷略显不自在地拿起桌上的茶杯,喝了几口。甜妞继续说道:“我家尹香很喜欢阿九哥哥,但是阿九哥哥不行!”
“噗!”白芷一口水喷了出来,惊愕地看着语出惊人的甜妞。甜妞却不以为然,十分大方地说道:“我家尹香多次和他共度良宵,他从不碰她。阿九哥哥是不是也没碰过你?”
白芷有些脑袋疼:“我从未和你的阿九哥哥共度良宵。”
甜妞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。白芷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怵,不自然地问:“怎么了?”
甜妞道:“你不喜欢阿九哥哥对吧?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喜欢一个人当然就想和他共度良宵,制造各种机会。”
“……”
果然是第一青楼出身的女子,说话直接露骨。白芷决定不再同她闲聊了,拿着茶杯,放在嘴边抿了几口。甜妞也识趣,见白芷不再搭理她,她也不说话,就那样盯着白芷看。
酉时快到了,裴九却没醒。
白芷坐不住,站起来,走进里屋,见尹香正在拧毛巾,给裴九擦汗。白芷问:“裴九何时能醒?”
“不知,若那人说话属实,该是今天没错。”
“我要走了。”白芷道。
尹香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芷,那是比冰还要冻人的眼神。白芷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心狠一点,既然已经辜负了裴九,就不当再去给予他温柔,这样只会给双方带来困扰,同时也会伤害到慕屠苏。
“对不起,我明日再来,今日时辰不早了。”
白芷转身欲离开,尹香忽然冷冷地叫住她: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?”
白芷顿了顿足,没回头看她,也不正面回答她。她道:“我已是将军夫人了,你懂吗?”白芷迈开步子的同时,尹香回她:“阿九身有寒毒,大夫说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岁,你知道吗?”
白芷再次停下脚步,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九,愣在那儿。尹香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,她一步步朝白芷走来,字字诛心地道:“阿九活得很累,因为他身负愧疚。阿九的生母是裴老将军的发妻,他的母亲身子弱,不宜生儿育女,一直未给裴老将军生过孩子,他的出生之日便是他母亲裴夫人的祭日。后来他一直由裴七的母亲张氏抚养。他因提建议去外游玩,张氏带着她的三个孩子还有阿九一起出去,谁料,遇风浪,整艘船被浪打散,生还的只有阿九,你知道为什么?因为张氏用尽生命一直把裴九顶在水面之上,直到张氏生命的最后一刻,幸而有船相救。张氏只有一双手,落水的有她三个孩子还有阿九,她选择救了阿九!你叫阿九如何去面对张氏留下的最后一个孩子裴七?裴老将军只剩下裴七和阿九,裴七是庶生,加之阿九从小聪慧过人,自然注重阿九多一些。阿九不想让裴七失去母爱又失去父爱,不想因为自己的光芒而影响了裴七。又因他年幼时浸泡寒水里太久,身患寒毒,身子反反复复,自己的未来根本看不清。所以他故意放纵自己,让自己变得不堪,变成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;故意让裴老将军对他失望,注重裴七;故意让所有人对他失望,去爱护去追捧裴七。他把自己困在牢笼里,一直无法自拔。你知道一直不被爱的滋味吗?”
这或许是白芷第一次详细地知道裴九的情况。她只是感觉裴九不如传闻那样。原来,他真的另有隐情。白芷看着躺在床上汗流浃背的裴九,心里狠狠地痛了痛。
“你怎可这么残忍!”尹香怨恨又愤怒地瞪着白芷,同时,她的眼眶已然涌出点点泪珠。
白芷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,眼泪也流了出来,靠在墙角,抹着泪。有时候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。她料不到裴九一直这样痛苦地活着,因为愧疚,把自己隐藏,做一个不真实的自己,努力让人讨厌他,不重视他。当他看见裴七受重视的时候,他是怎么想的?
“那你要我怎么做?我已是有夫之妇,我注定辜负裴九。你说,我该怎么做?”白芷红着一双眼,看着离她不远的尹香。
尹香也沉默了。
事情早已成定局,什么也回不去了。
白芷道:“不瞒你说,当初我对裴九抱着的心态极为简单。得之,我幸;不得,我命。无所谓非他不可。我以为裴九如传闻般是对感情极为不认真之人,将来我对他亦不会产生影响,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一,可有可无。我不想接触感情这东西。我心里一直有个我永远触摸不及的人,我因害怕,用各种理由去躲避他,我没有勇气去敞开自己的心扉,是以,我想找个人对感情不认真的男人让我安定下来。”
可有些事,总在自己的意料之外。她原本已打算好与裴九回京,把这门婚事定下。计划好的事却在变化中脱离了预期的轨迹,她因孩子嫁给了慕屠苏,好不容易想开了,让自己安定下来。却未曾想过,她找的裴九竟然不是将感情看得极淡之人,反而,是极重感情之人。
尹香问:“你所说的那个触摸不及的人是你如今的相公慕屠苏?”
白芷不答,算是默认。尹香道:“你走吧。以后,不要再来打扰阿九了。”
白芷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裴九,因距离远,她并未发现裴九眼角滑落的泪水。
白芷离开之后,尹香惊奇地看见裴九已然醒了,他睁着眼,看着正上方,目光空洞。尹香心里一颤,已然明白,方才白芷的话,他都听见了。
“阿九。”尹香柔声唤了他一句。
裴九道:“尹香,你曾说过心痛的感觉,原来是这样的。明明很受伤了,可还是控制不住地继续去喜欢去思念一个人。”
“阿九……”尹香更是难过,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。
裴九闭上眼,双手捂住自己尚且苍白的脸:“怎么办?她明明说了不喜欢我,明明已经有了别的男人,我却还是在喜欢她。”
尹香别过脸,抹着泪道:“我懂你的心情,阿九。”
明明很受伤了,却还是无法控制地继续去喜欢一个人。这种心情,不止他一个人有。
白芷匆匆离开京城第一青楼,却遇见正雷厉风行、火急火燎往这边赶的慕屠苏。两人一碰头,慕屠苏拉着白芷从头到脚看了一遍:“哪里可有事?”
红翘在后头探出个头:“酉时到了。”生怕白芷怪罪她。
白芷自知慕屠苏是聪明人,她来第一青楼自然不是找姑娘,她也不隐瞒,直接说道:“裴九在里头。”
慕屠苏抿了抿唇,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:“裴家出了这等事,他还有心情风流快活?”
“不,他一直未苏醒。”白芷答。
慕屠苏一怔:“此话怎讲?”
“想来他在南诏遇到了一些事情。他是被一名南诏人士送进来的,不知何缘故,一直昏迷不醒。尹香这些日子都在为他治病,说是今天能醒来,叫我来瞧瞧,只是我要离开了,裴九还未醒来。”
慕屠苏的眸子瞬间幽深起来,也不知他在思考什么,他最后只掐了掐白芷的嫩脸:“那明儿来瞧瞧,你现在身体还虚,夜里极冷,以后少出门。”他把身上的大氅披在白芷身上,用他的体温包裹着白芷。
白芷扬着笑容看他,与他一同上了马车。
马车里,慕屠苏一直搂着白芷,也不顾在旁有些羞的红翘。
回到屋里,白芷洗好脸,先于慕屠苏上了床榻。慕屠苏回来,也更衣躺了下去。白芷背对他睡着,他便自背后搂着白芷,也不知是同她说,还是自言自语:“不要离开我,芷儿。”
他是如此惴惴不安,裴九回来了,孩子也没有了……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。
他以为白芷睡着了,其实她并未睡着。白芷睁着眼,翻身正对着慕屠苏。慕屠苏怔了怔,有些意外白芷竟然是醒着的。白芷搂着慕屠苏的脖颈,用脸蹭着他的脸,颇为疲惫地轻声细语:“我已辜负了裴九,不会再辜负你了。我不会离开,只要你没有辜负我。”
慕屠苏把脸更贴近白芷一些,嘴角含笑:“绝不辜负。”言罢,唇便吻上了白芷略显干涩的嘴唇。
白芷笨拙却迎合地回吻他。
慕屠苏第二日问白芷要不要去第一青楼见裴九,若两人眉来眼去,他强调他会当场去嫖妓。他虽是眸子带笑地讲出这番话,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在说笑,白芷却不乖,嚷道:“去吧,最好能一次高中,生个孩子出来。”
慕屠苏便掐着她的鼻子,一副怨恨的模样瞧她。她就不能表现出十分在乎他,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吗?
至于看裴九的事,白芷拒绝了,她答应尹香,不会再与裴九有任何瓜葛,她应当遵守承诺,即便她万分关心裴九的身体状况。白芷这一举动,让慕屠苏愣了好一阵,最后自恋地想着是考虑自己的感受,心猿意马了好一会儿,最后拉着她道:“芷儿如此顾虑我的感受,我自当好好犒劳你。”
第一次,白芷感觉慕屠苏也能贼眉鼠眼起来。白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,提防地问:“怎么个犒劳法?”
慕屠苏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:“今儿一天,我都属于你了。”
白芷亦笑道:“当真?”她挑着眉,颇有挑衅的意味。慕屠苏不怕死地点头:“做牛做马在所不惜。”
“今儿雪下得大,我希望春节前的那天,你属于我。”白芷微笑。
“可以。”慕屠苏答得爽快。
七天后便是一年之中最后一个日子,也就是慕屠苏履行承诺的那天。
白芷想了想:“首先我要去温泉泡澡,你帮我搓背。”
对于白芷而言,这是让慕屠苏做牛做马伺候她,但对于慕屠苏而言,这是天大的美差。慕屠苏当即在白芷的嘴上亲了一口:“这活我爱干。”
白芷只是在微笑,她在想,这话说得太早了!
两人直接驾马儿去京城东郊打猎。虽是隆冬猎物少,但并不影响狩猎的心情。白芷的骑术并不十分精湛,但至少可以驾马奔驰。白芷想单独一匹马,慕屠苏却坚持共乘一匹,以他的借口是:“若是马儿受惊出个偏差,把你带跑了,我追不回来怎么办?”然后直接扛起白芷坐在他的马上。
两人分别有三支箭,比赛谁狩猎的猎物小而轻。猎物小目标便小,考验的便是弓箭技术。这一点白芷还是有些自信的,熊风教过她几招要领,秋蝉也特意训练了她个把月,此事应该不在话下。
一只兔子映入眼帘,白芷十分利索地拉起弓箭,毫不犹豫地射了过去,直接命中。慕屠苏驾马奔去,拿起白芷方才射中的兔子,个头不小,是只母兔子。
慕屠苏亲着白芷的脸颊:“赏你的。”
“这边……”白芷一反常态,侧着脸,索求另一边脸。
慕屠苏受宠若惊,依命再亲了一口。
白芷再指着自己湿润的嘴唇:“这里……”
慕屠苏侧头去亲,且在考虑要不要把她全身都亲了。谁想,他刚把嘴唇贴过去,白芷张口咬了一下他的嘴唇,没咬出血,却很疼。
“赏你的。”白芷偷着笑,目光巡睃,寻找下一个猎物。
慕屠苏捂住嘴,看着白芷因欺负他而得逞的笑意,哭笑不得。看在他方才欺负过她的分上,这次他姑且饶了她。两人驾马找下一个猎物,行至不远,却见一个洞里有几只小白兔到处蹦,该是一窝小兔崽,母兔不在身边,它们是打算出来找母兔?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方才射杀的那只母兔子。
白芷道:“罪孽了。”
慕屠苏道:“要不也杀了它们吧。”
白芷一惊,侧头看着慕屠苏。慕屠苏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窝小兔:“如此寒冬,失了母兔,它们毫无生存能力,必死无疑。与其慢慢被折磨而死,不如给个痛快。”
白芷仿佛看见了她梦中认识的慕屠苏,不喜拖拉,喜快刀斩乱麻,解决事情,永远用最残忍又决绝的方式。白芷坚决地否决了他的意见:“不过三只兔子,我要养。”
慕屠苏道:“也行,养大了吃兔肉。”
“你……”白芷气得七窍生烟。
慕屠苏却利索地下马,本想去抓兔子,却同时有三支箭射来。慕屠苏反应敏捷,几乎同时以手接住那三支箭。白芷先是一惊,再极目望向箭飞来的方向,只见不远处,有几匹高大骏马,骏马之上皆坐着人。
那些骏马正朝他们逼近。待越来越近,白芷才瞧得清楚,坐在马上的竟是当朝太子与意气风发的裴九!
“果然是慕大将军,有着如此身手,轻而易举拿下同时射出的三支箭。”太子坐在马上,毫不含糊地夸赞慕屠苏。慕屠苏朝太子拱手:“太子的箭法亦是上等,可同时射出三支箭,且如此准确。”
太子哈哈大笑:“我哪里有这等水平,是阿九射的。”
慕屠苏显然是吃了一惊。在他看来,裴九最多懂点三脚猫功夫,却不知有如此精湛的箭术。裴九朝慕屠苏笑了笑,下马,提着地上三只吓坏了的小兔崽,直接擦身越过慕屠苏,朝白芷走去。
他把三只兔子递到白芷的手里,目光很淡,微微一笑:“如果这三只兔子必有一死,你会选择哪只?”
白芷不明他的用意。慕屠苏微侧着身,听了这话,心里略有不爽,想阻止,却看太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,再明白不过,他不能插手。
裴九看了看三只兔子:“真巧,两公一母。两只白色公兔子和一只灰色母兔子。为了凑一对,死哪只好?”他目光极其犀利,不容白芷拒绝回答。
太子也插上一句:“将军夫人,选一只呗。你不回答,阿九不死心,我们这些人会跟着挨冻的。”
太子这是在咄咄逼人。
白芷十分果断地挑了灰色的母兔子,直接扔了出去。那只被扔掉的母兔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,而后狂奔离去。白芷道:“让这两只公兔子在一起吧,颜色相同,显然是一对。”
“……”众默。
裴九忽然笑了起来,把两只兔子递给白芷:“你好生养着。”然后再次与慕屠苏擦身而过之时,裴九忽然顿足不前,侧头看着慕屠苏,“我代替了七哥的位子,以后还请慕大将军多多指教。”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裴七的令牌。
慕屠苏笑道:“自然。”
裴九点头,上马。
太子道:“慕大将军,本宫就不打扰你和小情人亲热了,告辞。记得帮本宫转告三弟,本宫的东西不是说拿走便能拿走的。”
“恭送殿下。臣必定转告。”慕屠苏咬牙半鞠躬。
白芷坐在马上,看着慕屠苏挺拔的背影,再眺望渐行渐远的裴九,有些回不过神。短短七天,裴九竟有那样的眼神,冷漠、疏离,而对慕屠苏,还有浓浓的恨意,不再是笑着喊慕屠苏“苏苏”的裴九了……
春节将至,新的一年或许是不安分的一年,有悲欢离合的一年吧。
除夕之夜,京城极为热闹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来往人络绎不绝。白芷一边摸着桌上的小兔崽,一边悉心等待去拐角处买白糖双炊糕的慕屠苏。
本在此时,她和慕屠苏该回恭亲王府了,慕屠苏却一时兴起,拉着她逛夜市。白芷觉得不好,又不忍扫了慕屠苏的兴致,只好答应。明儿便是新年,按照习俗,晚上该赶回去吃年夜饭。两人却溜出来玩耍,白芷的心未免放不开。
总有戴面具的女子从白芷身边走过。还听见路过女子对身边之人说道:“这面具真漂亮,我一次买了好多个。”
白芷顺便瞄了一下她手中的面具,有妖魔鬼怪、白黑红脸甚至还有仙女美脸,做工精细,惟妙惟肖。白芷心里一动,问路过的姑女子:“请问,这面具哪里买?”
“就那里。”面具女子指着前方,白芷定睛望去,有个小摊子,正被许多少女围得水泄不通。白芷朝路过女子露出感谢的笑容:“谢谢。”
她想着等慕屠苏回来,便也去买一个玩玩。
面具摊位有一名女子挤出来,满脸欢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面具。
而白芷偏巧见着了那女子……那一刻,仿佛巨石掉进平静如镜的湖面,顿时惊涛拍岸。那一张脸……她至死也不可能忘记的脸,一双杏圆而灵动的眼,眉眼含笑,永远天真可人的模样。白芷感觉自己仿佛浑身血液被抽干,即使穿着慕屠苏为她披着的狐毛大氅,也觉得寒冷无比。她紧紧裹着自己身上的狐毛大氅,看着那一张脸盖上面具,朝她含笑走来。
是一张白脸,面带微笑的白脸,笑得那样明媚,笑得那样毛骨悚然。
她们便那样擦身而过,毫不相识。白芷却在那一刻忘记呼吸,头脑空白,仿佛世间所有皆静止,只有那一张她熟悉又不想见到的美丽脸孔。
白芷努力保持清醒。她不能晕,不能怕,不能只是简简单单打个照面便吓得腿软晕倒。
慕屠苏……她的苏苏……
白芷仿佛想到什么,急忙四处张望去寻他。
没有看见……没有看见……依旧没有看见……
白芷一下子害怕起来,仿佛自己再也找不到慕屠苏了。她捂着唇,到处环视,慕屠苏却毫无踪影。她十分不争气,竟生生哭了出来。她一定要找到慕屠苏,一定要。可她又不敢动,怕她动了,与回来找她的慕屠苏错过了。
“芷儿?”慕屠苏买回白糖双炊糕,见白芷着急张望着什么,好奇地问了问。
白芷却摸着他带着温度的脸,还是熟悉的眉眼、熟悉的鼻梁、熟悉的嘴唇,实实在在的,并不是虚幻。“芷儿,你怎么哭了?”慕屠苏不甚明白地看着白芷带有泪痕的脸,为她抚拭,看她喜极而泣的表情。
白芷抓着慕屠苏的衣襟,把头靠在他的胸前,低沉着嗓音:“苏苏,我很爱你,可不可以不失去你?”
慕屠苏一怔,眸光柔和如水,摸着白芷垂下的青丝:“傻瓜。”
白芷却紧紧地攥了攥手里的衣襟,久久不肯松开。若再一次失去慕屠苏,她想,她不知道她会怎样,是再次选择自杀,还是……她不想去想了,她只想把握现在。
那只是她的梦,如今明明与梦境不同,明明就不同,慕屠苏爱她的。
慕屠苏看她脸色苍白,有些心疼,想带她回去,却被她任性地拒绝。慕屠苏不解。白芷抿抿苍白干涩的嘴唇:“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,一会儿就好。”
这话像极了撒娇。慕屠苏听着觉得好笑,又觉得白芷煞是可爱,忍不住扑哧笑了两下,牵着白芷的手道:“那我带你再去转转?抑或找客栈开间房?”
白芷盲目地点头,觉得什么都无所谓,只要能和慕屠苏在一起。
其实慕屠苏甚少在京城闲逛,对于京城并不十分了解。他牵着白芷的手,毫无目的地转悠,偏巧来到一棵挂满红色锦囊的大树下。两人看着一个个红色锦囊悬在树上,如数不清的红线。
“这是何物?”白芷好奇地问。
慕屠苏亦不知。
一旁看守的老者听着,帮白芷解答:“这棵树叫情人树,上面红色的锦囊里都是姑娘写下的情人的名字,希望下一世继续相爱。”
慕屠苏便笑着催促白芷:“赶紧写!”
白芷拒绝:“不要!我才不要下辈子和你相爱呢。色坯子!”
慕屠苏把脸拉得很长,直接朝老者要了一个红色锦囊和笔墨纸砚,问老者:“这该怎么写?”
“写下姑娘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即可。不过姑娘写的会灵验一点。”
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