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已经不是第一根白发了。 继后一言不发,过了许久,才慢慢拉开妆奁盒上的一只小抽屉,将那根白发放进去……加上昨天的,前头的,以及大前天的…… 整整一束。 任何一样东西,积少成多之后,便有些触目惊心。 譬如脸上的皱纹,只有一条,还没什么,但一旦十几条簇在一块,便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发狂。 “六宫之主,大事小事,样样操心,最后老得比谁都快。”继后叹了口气,“难怪……” “难怪什么?”珍儿问。 “当年问令妃,不,现在是令贵妃了。我问她,为什么不想当皇后?她说当不了,没那操心的命,你瞧这十年来,她什么好吃吃什么,什么好玩玩什么,那天本宫仔细瞧了,她发间乌油油的,一丝白发都没有。真是,三十多岁的人了……”继后怅然一笑,“竟活得像个孩子。” “那是她自私自利!”珍儿不屑地撇嘴,“前些年太后不待见她,她竟厚脸皮地把七格格送去了寿康宫,太后再也撑不起冷脸。这就罢了,庆嫔六年前晋了庆妃,魏璎珞为了拉拢她,竟连十五阿哥都送走了!奴才真想不明白!” 继后起初也不明白,如今却想明白了。 “她不总是说,女人女人,先把自己当个人待吗?”继后道,“我看她,天底下谁都不爱,就爱她自己,爱得如珠如宝。” 况且,阿哥格格们自有乳母嬷嬷们照顾,年岁大了一些,又延庆了德高望重的学士为师,养在自己处,或养在别处,其实都一样,送给别人抚养,名头上还好听些。 左右又不是从此再不见,那几个阿哥格格放了学,还不照样往延禧宫跑,这令贵妃,名声好处全占了,反观自己? “额娘!”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,继后一惊,回头望去:“永璂,你怎么了?” 永璂是被人扶着回来的,扶他回来的那人身形修长,容貌极美,原本过了这个岁数,无论男女都会显出一丝老态,尤其男子,一个不注意,身体就会发福,下巴肉就会多出几层,若再懒惰一些,胡须便如细针一样长满整个下巴。 这些问题全没发生在他身上。 因为他是个阉人,亦或者说,这紫禁城里最美的一个阉人。 ——袁春望。 “娘娘,十二阿哥在烈日下练了两个时辰,手上的皮全都磨破了。”袁春望道,“奴才刚刚请太医包扎上药,太医叮嘱,一月内都不能再引弓。” 继后快步冲来,拉着永璂的手不停看,越看越是心疼,忍不住道:“傻孩子,怎么这样拼命?” “额娘别难过,永璂一点儿都不痛。”永璂小脸上全是疼出来的汗水,强忍着道,“你放心,等永璂的手好了,一定拿个骑射第一,给额娘争光!” 继后闻言一愣。 待珍儿扶了永璂离去,继后一个人坐在菱花镜前出神,扪心自问:她是不是对永璂太严厉了? 袁春望立在她身后,眼角余光瞥过抽屉里那一束白发,唇角微不可查向上一勾,伸手拿起桌上的牛角梳。 第(2/3)页